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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制造,工匠精神,中国学徒

作者:英途   2014-05-16 15:36

“就是有兴趣啊!而且它很有名嘛。”坐在德国东部小镇塞芬诺斯多夫的贝希斯坦(C.Bechstein)工厂的食堂里,来自中国大连25岁的小伙李玮(音)对时代周报记者说。

李玮穿着一件宝蓝色POLO衫工作服,胸前印着贝希斯坦logo,戴着黑框眼镜,用流利的德语和同事打着招呼。他的一年级学徒生涯已经过去3/4,其间在6个不同的部门学习过,并在今年4月初的学徒班定期考试中拿了第一名。

网申进入传奇钢琴厂

2013年,李玮通过网申、面试等一系列严格的筛选环节,最终进入该年度传奇钢琴品牌贝希斯坦的学徒计划名单,成为贝希斯坦历史上首位中国学徒。在此之前,他在国内一所高校读完了钢琴专业的本科,还有过琴行工作经历。


“先在网上申请,递交履历和回答一些问题,进了面试会当场让你做一些测试,看看你对这方面的认识和了解。”李玮说,“所有环节通过之后,就是一种双向选择了。”

这家成立于1853年的钢琴厂家是全球顶级钢琴品牌制造商,也是德国唯一上市的钢琴制造企业。它拥有全世界唯一一家钢琴制造研发和质保中心,以及传承了160多年的顶级制琴技术。从19世纪起,贝希斯坦钢琴便是皇室及音乐家的御用品牌,披头士乐队和李斯特也是其拥趸。

2012年,贝希斯坦在全球仅招收2名学徒,到了2013年增加到6个。学徒们会进行为期3年半的轮岗学习,每个学徒会在每个部门待上1周到1个月不等的时间,由该部门最优秀的老技师亲自教授钢琴制造的技能。毕业之后,学徒还可以选择继续深造,最终成为导师。

和所有学徒一样,李玮的学徒生涯从最基础的木工开始。朝六晚三,8个小时的工作时间里基本上是站着干体力活,每天重复相同一套动作。“一般来说,师傅会先为 我们做示范,我们按照自己看到的做一次,然后师傅再帮助我们纠正不正确的地方。”李玮说,“在接下来的一周,我们就要把这项工作做到完美。”

对于贝希斯坦来说,打造一台艺术品般的钢琴,最重要的是人。也正因为将每一台钢琴当做艺术品来打磨,贝希斯坦每年生产的钢琴数量并不多,其中立式钢琴为1200台,三角钢琴则更少,为350台。

“音乐就是一门艺术生意,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贝希斯坦首席技术官Leonardo Duricic对时代周报记者说。

“独一无二”的信条

比李玮大两岁的德国工匠Johannes Teucher已经出师多年,在德国著名皮质手套制造商Roeckl处开始帮带学徒。

在位于慕尼黑市中心的不足30平方米的生产间里,Johannes Teucher在有90年历史的老式缝纫机前坐下,手指轻轻地按在柔软的黑色羊皮上,随即开始有节奏地来回踩动脚踏板。机针在1毫米宽的缝纫空间飞速跳动,手套边缘褶皱式的花纹随着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从他的指尖慢慢绽放开来,几乎和150多年前Roeckl工匠为巴伐利亚的茜茜公主制作手套时无异。

“工作中,我们还在沿用100年前的技术。”这家德国著名皮手套制造商的第六代管理者AnnetteRoeckl说,“虽然电脑和机器做出来的都是100%的无误差,而手工会有一点不完美,但这反而造就了它的独特和可贵。”

这种“独一无二”,几乎是德国所有手工制造企业代代坚守的信条,也是他们历经几十上百年的时间和市场洗礼后得以存活下来的法宝之一,也让他们成了“德国制造”不容低估的组成部分。

有意思的是,19世纪时,英国曾专门使用“德国制造”的标签,来剔除“低端”的德国产品。一个多世纪后的今天,“德国制造”俨然已成为全球眼红并企图追赶的“制造业偶像”,尤其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英美等欧美列强纷纷开始回归制造业,这种倾向尤为明显。

大洋彼岸的中国,同样是“德国制造”的崇拜者。作为全球头号制造业大国,中国对“德国制造”的崇拜来自于在国家经济转型升级过程中欲摆脱“低端”二字的渴望。实际上,中国除了大众固有印象中的富士康工厂式的流水线制造外,也存在不为大众熟知的少量高端手工业。曾在农耕社会时期名扬海内外的中国传统手工制造,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在“衰落”中度过。随着社会生活水平的迅速提升,近几年来中国手工制造重新进入国人、尤其是上流社会的视线。

这种“繁荣”是否真繁荣仍存在诸多质疑。相比之下,一直“无视”商业社会中的效率、崇尚慢工出细活的“德国手工制造”却渐渐更能代表真正意义上的“德国制造”。

中上收入推动手工业复兴

“艺术家们永远都希望笔刷的形状和五年前他们买的一样。”已经发展至第三代的毛刷制造商达芬奇(daVinci)的行政总裁Hermann Meyer说。

要让一款产品的出品持续保持高质量,除了要求原料一如既往之外,制作方式和工匠手艺的不变也是个中关键。不过,工业革命的持续推进和人们观念的转变,却让这个关键逐渐成了手工制造企业最受困扰的一环,而德国盛行已久的学徒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轻这方面的压力。

从中世纪的手工作坊到工业革命时期的厂房,一直不乏学徒的身影。到了全球化的时代,对学徒制的推崇又多了新的原因。“由于德国制造业对产品质量有极高要求, 许多企业不愿将车间转移到劳动力更廉价的国家,宁愿在本国多雇佣工人来生产所需的核心零部件。”国际劳工组织经济学家恩斯特 (EkkehardErnst)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

达芬奇生产的毛刷分为手工制的自然毛刷和机器制的塑料毛刷,而即使是操作机器的工人也需要用到手工。“刷头的成型不能用机器切割,必须用手,这才能保证它和一两百年前的一样。”

这也意味着制作工艺必须与百年前的保持一致。

“它(制作手套的传统工艺)的确是死了!起码在我刚刚接手的时候是这样。”作为家族中的第一位女性传人, AnnetteRoeckl 2003年从父亲的手中接过衣钵,成为这家超过175年历史的家族企业的第六代传人。当时,工作室里仅剩一名专业的工匠。

Johannes Teucher是目前Roeckl仅有的三名手套工匠之一,也是德国最后一个专注于手套手工制作的工匠。从学徒到工匠,他花了八年。

“参加学徒班是始于兴趣,我喜欢手工制作,而不是办公室白领那种一成不变的生活。”JohannesTeucher说。单单一对野猪皮手套就有24个不同的部 分需要手工缝制,总共2000针。而每天3对手套的制作量则意味着, Johannes Teucher每天需要重复同样的动作至少6000次。

和Johannes Teucher、李玮一样,越来越多年轻人开始投身到手工制造业。这个在以往看起来并不性感的古老行当已经成为时下的“酷”职业,而处于德国社会中上位置的收入水平也推动着这一轮的手工制作风潮在年轻一代中间的流行。

德国经济里的隐形冠军

坐落在瓦尔德萨森的Glashütte Lamberts是人工吹制玻璃行业中硕果仅存的老字号。1934年至今,其玻璃生产的基本工序几乎没有变化。

叼着香烟、戴着黑色大耳环的年轻壮汉抡起布满大片刺青的手臂,用长长的“吹管”把炙热的、呈液态粘稠状的熔融物从1000多摄氏度高温的炉中取出,边转动边吹制成长条椭圆形状。看似简单,但要学会这项口艺和手艺,至少需要5年。

而且,它还需要强壮的臂力和足够大的肺活量。因此,工厂的空气中弥漫着雄性荷尔蒙和香烟的气味。这使得那几张贴在工人休息区储物柜门上的性感模特海报别具意义。“这厂里65个工人就1个女人,不给伙计们来点激励,他们怎么能努力干活呢?”销售部的PeterSchoffel开玩笑说。

人工吹制的古董玻璃是彩色镶嵌玻璃中最昂贵的原料。Glashütte Lamberts是目前德国乃至全球吹制玻璃的领军企业,可以制造超过5000种颜色的玻璃,这比第二名的法国企业超出整整一倍。据透露,GlashütteLamberts已经拿下了上海迪斯尼乐园的大订单,“乐园里所有的玻璃都会由我们来生产”。

Glashütte Lamberts只是德国中小企业“隐形冠军”的一个缩影。实际上,德国手工制造的行业细分往往是根据地域来进行,随着当地同类企业的出现而逐渐形成产业聚集效应。产业发展到一定规模,大部分企业在市场竞争中停产、改行,剩下为数不多的企业便成了领头羊。

以瓦尔德萨森为例。这个人口不足1万的小镇,隶属巴伐利亚州东部的上普法尔茨行政区,而上普法尔茨森林是“玻璃之路(Glasstrabe)”经过的地方。由于盛产沙砾,此地在500年前就出现了玻璃作坊和玻璃艺术品,玻璃制造业如今依然是这里一个重要的经济支柱。

这在无形中也造就了不少“隐形冠军”。据公开资料显示,除了包括西门子和大众这样的大型跨国企业,德国经济更多是由中小企业来支撑,这其中约有1200家是“隐形冠军”。这些“隐形冠军”中超过100年历史的企业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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